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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游:寻找珠江“自由”流淌的模样 长江和珠江走访纪行①

信息来源:行业新闻   2024-04-08 13:41:56

  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但我们对它的感知可能往往迟钝,片面,滞后。嘉辞团队希望在自然与人文交汇视角下与身边的人进行一些探索。

  沿着长江和珠江走访纪行,了解和调研气候变化对当地人和自然的影响,人们对气候的感知,应对行动以及面临的挑战。

  带着这样一些问题,嘉辞团队于2022年夏发起了“江的调研”之珠江项目,希望抛开价值观,学科,乃至自身身份的带来的“定义”去与这些变迁对话。《长江和珠江走访纪行》专栏将通过6-8篇文章回应上述几点问题(本文为开篇&发刊词),同时也将反过来思考:河流环境及其变化(包括自然和人为的)是否又对人类本身,我们的生计,主观能动性,甚至社会性决策产生影响。

  在过往实践中我们得知:影响人对环境问题态度的,不仅是问题本身的严重性,更重要是我们如何接触和解读这些现象的。本次调研,我们走访了多个广西“十二五”和“十三五”重点水利工程,希望从不同的角度和身份,还原大型工程对流域带来的变迁。同时加入气候的视角,探索在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背景下水利工程对当地生态,生活与生产的复合影响。

  人们通常认为,珠江指的是从广州到伶仃洋入海口之间94公里的河道,因流经海珠岛得名。在严格意义上,珠江不是哪一条江——而是拥有一条像长江黄河这种自西向东,从北到南,占据主导的干流,支流呈鱼骨状分散的模板。

  西江为珠江干流,发源于曲靖东部的乌蒙山山系,全长2214公里,流经云南,贵州,广西,广东,至佛山市三水区思贤窖与北江,绥江相通,最终于珠海磨刀门和沙湾水道入海。

  依据径流量,汇纳支流的不同,江段又依次划分为南/北盘江、红水河、黔江、郁江、浔江,在广西梧州始称西江。

  “水”,在分子乃至量子层面,是地球表面上下,液态、气体和固态的物质形成的连续、不规则圈层——因而水的本性不可得,是为法身。水作为气体、液体或者固体,以其不同形态,形成了我们对“水”这一物质的内在观念,为报身。而水作为一条河、一杯水或一片云,在我们经验中形成的感知物,则是其化身。

  在不同文化和经济语境中,人们所看见的河流是不同的—— 它是最廉价运输工具的代言词;它的身体是通向上游有色金属,煤炭木材的必须通道;它的河砂又是房地产的“地基保障”。

  自然总是被人依照自己的经验感知,定义成ta所理解的模样 ——水利,势能资源,落后,发达,利用,改良,生态价值, 这些极具判断性的概念和词汇。

  铁路运输货物每公里每吨的成本是0.15元,公路是0.5元,而水运只要0.04元。开采于广西的河沙最终会沿江而下,去到广东各个建筑工地。

  江河之于当下中国,同样是一个极具涵盖力的话题。如赫拉克利特所语:“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不仅因水川流不息变化莫测,还因人类活动对江河湖川的影响正极具加速。

  随着1979年水利部珠江委员会(简称珠江委)的成立,云南到广东,整个珠江流域掀起了水利开发的“狂热”浪潮。

  仅上游南盘江800公里河段就有8级电站落成,包括天生桥(一级,二级),平班,龙滩,岩滩,大化,百龙滩,乐滩,桥巩。梯级开发总落差702米——平均88公里一座,这个密度在全球都是屈指可数的。流域开发力度随着广西“西电东送”和广西“第十个五年”能源计划重点工程——2007年长洲水利枢纽,2023年大藤峡水利枢纽的相继完工达到巅峰。

  珠江干流—西江上的11座水坝,包括10级水利开发,和1级航运枢纽(长洲水利枢纽)

  2007年2月11日,长洲水利枢纽中江截流成功,整个大坝横跨“三江两岛”达3.5公里,成为当时世界上跨度最长的内河枢纽大坝。2009年10月28日,15台机组全部并网发电,一举变成全球上灯泡贯流式发电机组最多的水电站。

  在19世纪中叶,从梧州到广州350公里的航程需要3天。1950年的解放初期,西江上最先进的是烧煤铁驳拖船,最多可拖十几条驳船。而今动力强劲的千吨货轮也代替了300-400吨的铁驳船,梧州到广州仅需一天。桂平黔江至梧州江段,经过多次大规模炸礁,河道拓宽,拉直和挖深,航道等级不断提升。

  据珠江委统计,贵港至梧州这681.5公里的库区航道已到我国内河最高等级——达最小水深2.5米,最小航宽80米最小弯曲半径达500米,可常年单船通航3000吨船舶。干线船闸设计年单向通过能力,也由约1亿吨增加到2.82亿吨,增长近3倍……

  航运等级提高的同时,贵港至梧州的681.5公里的江段已经全面渠化,硬化,被铲除天然河岸。西江沿岸已然然成为两广的工业化密集带。遍布石灰石加工厂,水泥厂,大小火力发电站,光伏发电产区...

  西江在四个维度:纵向(上下游连通), 横向(扩张及收缩),时间(水量随季节自然增长或降低),竖向(与地下含水层及大气交互),都已极大程度上为人力干预。

  诚然,工业化进程下的西江是一个被“定义”的客体,它可以被建设,被阻隔,被渠化,被划分出不同的“功能”。

  这些变迁促生了我们对“河流”的重新审视 ——从流动的水到静止的水,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什么?

  我们们该怎样评价水坝项目的工程预设:是否建坝之后,洪水,干旱便可一劳永逸?通过复刻传统“基本的建设带动发展”的道路,广西农村地区是否就能脱贫?水作为一种资源,人是如何依赖它并分配利益的?除了筑坝引水,人和河流是否还存在别的相处方式?

  水坝对江河而言,是一个庞大的人造物,更是一个不言而喻的“外来物”。从长江干流第一座水坝—葛洲坝,到今天的大藤峡,我们应该去回应:水坝背后投射着我们对河流一种怎样的认知?

  2022年,我们小组成员相识于最早源博发起,运营的线上社群:“中国河流观察”,我们分享中国当下的水利工程资讯,讨论影响江河保护的政策。我们积极地探索当下年轻人参与河流和鱼类保护的行动方式。

  在与河流相关的多方从业者、在地爱好者、学者交流后,我们梳理出了一些关于中国江河保护的痛点。我们意识到了在地视角的缺失:在现有的工程评估和河流保护政策制定中,所有的决策往往都是自上而下的。同样,由于江河环境的特殊性,工程引发的环境问题往往是滞后的,以库区鱼类的繁殖为例,需要5年甚至10年的尺度才能看出变化。

  而作为千禧一代,我们也观察到中国第三大河流——珠江正面临的生态问题和保护重视度的缺失。三峡移民来到珠江第24年,长洲水利枢纽完工第17年,距离大藤峡截流也已过去5年,关于这些工程的持久生态影响亦或是运营反馈是严重缺失的。

  2022年的项目是一次“书本到现实的尝试”,我们从深圳出发,一直到广西贵港。我们将文献上了解到的讯息和自身的猜想在实地得以验证,调研主要聚集于水产渔获物和水利工程的主观观察。

  我们发现——水坝,在某一种意义上作为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调节水文以应对干旱和洪水)的工具,或许适得其反,正在降低沿岸社区,产业的韧性。

  2023年的夏天,我们将视野拓宽到了库区移民,渔民,生活在水上的疍家人,西江上的内河航运和鱼类本身,以还原这些变迁。我们的行走足迹在西江(肇庆,梧州),浔江(藤县,桂平),黔江(大藤峡)的基础上,扩展到了红水河(来宾),三江口(象州),柳江及其支流洛清江。

  2022年参与人员有:嘉辞,毛竹,阿育,王梓丞,小黑,源博,线年参与人员:源博,嘉辞,栎果,小青龙,线上助攻的阿育,照片内不愿透露名字的黑衣男子。

  对于我们身边发生的环境变化,我们并不相信什么“理所当然”,也不愿限于“习以为常”。我们像鱼一样“洄游”迁徙,往返江的上下游,一路寻找这一切的答案。

  西江调研之前我们素不相识,只是几个在网络上认识的对中国生态环境有热忱、惺惺相惜的年轻人,这条毅然决然的西江之旅开启了我们相爱相杀的友谊,时过一年那些场景我依旧难忘:在夕阳的余晖下,站在蒙江边看疍家的狗和鸡自由地穿行在停靠在江岸的渔船之间;在肇庆的三峡移民村,听重庆阿姨讲述30年三峡移民的心酸过往;探索隐藏在传统村落深处的河鲜市集,在当地人警惕的目光中与鱼类专家完成鱼类品种调研;见证梧州江边随处可捞的罗非鱼的大肆入侵;站在浔江江边白色奇特的岩石之上,清澈河水之下是曾经的红色革命老区,与曾当地流传甚广,需要纤夫才能过船的悬崖险滩(现已被大藤峡工程淹没)。

  还有那些在调研旅途中的欢乐时刻:在梧州老城的小店里,本地人的注视中吃的纸包鸡和芋头鸭;在西江支流桂江河畔,与一群走地鸡目送源博跳入河中,用身体丈量感知河水的激荡;与路边杂货店老板笑着一起为宇哥冲洗不小心滑入泥潭沾满泥浆的裤子;在贵港的宾馆里和大家一起分享超大肯德基套餐,并探讨mbti 和心理学。

  团队里我们有欢笑也有争吵,但最终大家团结克服了分歧。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依旧会说:我愿意。

  关注本土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交流团队,分享不同的视角和行动,看见更多人,更多可能;通过不同的人,认识不一样的城市,一起探寻城市,气候,人与自然的关系。

  玲珑计划——公民气候行动计划由自然之友、北京大学自然保护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清华大学产业发展与环境治理研究中心、昆山杜克大学环境研究中心、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华生社会责任研究中心联合发起,是为气候变化领域的公民行动者和领导者倾心打造的成长体系,旨在支持卓越的公民气候行动者和领导者更有效地解决气候变化领域的真问题,同时影响更多绿色公民关注、参与和回应气候变化领域的问题和挑战。

  感谢能源基金会、北京险峰长天公益基金会、社区伙伴和自然之友月捐人对本项目的支持和对公民气候行动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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